作按:
邊回顧10年前作品邊補完的結局,可能會因作者心境不同,而導致劇情不連貫,人設改變,敬請見諒。
但在閱讀本文之前,容作者先解釋,前篇已講述到主角受(白衣)因遭攻(黑衣)強暴,而跑到孤獨峰躲著療傷,然先前未描述兩人心境部分,在回顧時總覺突兀,因此在本文前半段以倒敘方式,分別以攻、受視角補齊我認為不足的地方,再銜接後續角色情緒轉折。
黑衣在結局篇從跩狂霸的中二搖身一變沉穩的王者,這中間有解釋,作錯事的孩子畢竟不可能一直錯下去,人要有所成長才是;白衣從鴕鳥心態躲避到最後坦然面對心魔,也是因為中間不斷自省,畢竟兩人又不是不愛,只是曾經年輕,不知如何面對罷了。在作者筆下多長那麼多歲,也該有所長進了吧…。
至於打醬油的徒弟沒出現,而選擇一筆代過(只在主角對話間出現),實在是因作者不想再擴充篇幅(畢竟他不是重點)。
《月‧寐》---完結篇
即便歲月是把刀子,依然切不開光與影的羈絆…。
※
這麼多年了,自從一統西漠後,闇蹤便不曾踏上孤獨峰。
並不是他薄情,而是風之痕在臨別前,留給他的那句話如同禁制般箍緊了他欲往前邁進的步履…
──那日,一陣飆風,珠簾脆聲輕響,風之痕一臉冷然站在殿前,開口第一句便是:
「衝動,不成事。」
聞言,王座上的年輕魔皇,輕狂的神色出現了一絲裂痕。
──難道師尊知道些什麼?
──不,依皇兄的個性,絕不可能透露出什麼。
──可師尊這話究竟是何意?
年輕的王者不動聲色的回應:「此話是何意?」
聞言,風之痕輕嘆,厲聲斥道:「沒有血緣,他仍是你兄長,他那般護你,生死關頭也要保你周全,你又如何待他?」
風之痕難得對徒弟動怒,然而這回,他沒打算置這份畸形關係不理,若好友誅天仍在世,肯定要失望心痛。
長者嚴厲的語氣讓王者勉力維持的淡定,瞬間崩解,沉聲狼狽道:「本座寧願與他不是兄弟…」
白衣為他無怨無悔的付出…,他怎可能不明白?但是這樣的付出,若僅只是因為他們彼此是『兄弟』,那他寧可不接受。
聽著愛徒不知悔改的辯解,風之痕繼續斥道:「他是誅天的養子,即便你再如何否定,也是事實。」
王者憋紅了的雙目,不願示弱地反擊道:「那是名義!為何本座要接受你們那所謂根本不存在的倫常規範!」
他與白衣間的關係不容任何人置喙,即便是敬愛的師尊也不例外。
師徒倆怒目相視,風之痕壓制掉自己的怒火,率先轉了身,不再與之對望,只沉聲道:「你可明白你方才那番話的意義?」
王者斂聲道:「本座只要他,也望他眼裡只有本座」
風之痕接著道:「即使傷了他也無妨?」
黑衣狂傲的性格,最易橫衝直撞,只憑一時喜好便妄下決定,而白衣卻是要護著他,為他收拾這不顧一切衝動所造成的後果。
倘若那只是衝動,便罷了。但是黑衣堅定的眼神,不願讓步的態度,讓他確信這回也許不僅是衝動而已…。
王者眼中雖有懊悔,但仍回道:「本座不想傷他」,但也不想繼續這般無盡痛苦下去。
他是自私的。
無法得到回應的情感,讓闇蹤的內心逐漸扭曲,於是,他利用了白衣對他的信任與包容,硬是以偏激的手段,打破兩人的關係。
風之痕嘆息,道:「你是他唯一的親人,說不願傷他,但卻要逼他。吾今日前來本意了解你所圖為何,如今,吾只希望你沉心之後,再去見他。但他若不願見你,你便不許上孤獨峰。」
語畢,風之痕並不留給對方回應的餘地,如閃電般的身影瞬間自殿上消失,只餘王者孤身悵然。
師尊是明白的。
作為他與白衣的導師──不僅僅是導師,這份看似淡薄,實則又濃得化不開的羈絆,甚至超出了他與父親誅天的父子情感──,風之痕一直都是旁觀者的角色。
是什麼時候,他對白衣的單純孺慕開始走向背德畸戀…?
上次的月餅分食,白衣身為兄長,請他吃月餅不過是好意,一同分享這節慶的團圓氣氛。而他居然用那拙劣的藉口,兀自跨越那道名為道德倫常的界線,毫不溫柔且狠狠的欺負了白衣。
回想起當時身下的溫暖,以及緊緊包裹自己的濕熱,讓他當下一時著了魔──
原來擁抱這個男人,他名義上的兄長,是如此的快樂並且讓人感到滿足──
當如此骯髒齷齪念想一夕間化成了洪水猛獸般的行動,他與白衣之間的關係,便無法再到原點。
事後,白衣離開了魔劍道。
而他,卻還在自欺欺人地以為,白衣還會回來,甚至還在自己的王座旁又備了一席。
惟依禮俗,這席位,是該留予他未來的伴侶,也就是魔后的后座,而不是兄長。
直到方才風之痕一席話,讓王者再也強撐不了揪心的痛,失態地將臉埋在雙臂中,喉頭一陣緊縮得嗚咽…。
而風之痕離去的話語卻像禁制一般,任憑他再如何念想,孤獨峰這三個字卻像禁咒,自靈魂深處禁錮著他。
──怕被白衣拒絕。
──也怕再傷害白衣。
這樣一熬,便是十幾個年頭過去了…。
對於魔漫長的壽元而言,歲月流逝如同流沙一樣,緩慢且不著痕跡。
可對於心裡有事的王者而言,如鯁在喉的每一天,可是痛快不起來。
戰場上無盡殺伐,只能暫時宣洩心中的不快。
痛痛快快奪取敵人性命後的王者,再也無法呼出「痛快」二字;而殺戮舔血的生活也無法填補心中空洞。
想上孤獨峰見見那人的渴望,已經滿溢出來了,心臟無法再負荷。
即便他心裡清楚,白衣忍他、讓他、護他,是為報魔父誅天的養育之恩,但卻仍無法遏止心中欲念萌芽。
自與白衣相處,一同習武開始,便是時時刻刻都想著如何讓白衣對他刮目相看,這種念想最後也變成了一種執著。
情感,隨著時間推移,隨著成熟長大,逐漸看清。
對白衣的執著,他只知道,有一天,當他一想到那人,腦海中不僅只浮現事事求勝的念頭,而是只希望,那人眼中只有他,自那天開始,一切便變了調,入了魔。
※
對白衣而言,被誅天收養,成為魔劍道的少子,風之痕的徒弟,對於孑然一身的他而言,兩者均是他永恆的歸宿。
──直到那瘋狂的一夜過後
一轉醒,顧不得身後被撕裂的痛,草草收拾了一身狼藉,忽略腿間一但扯動便有的灼熱與刺痛,披上了誅天所賦予他的白,連異端劍都沒帶走,便迫不及待地逃離了那人的身邊。
雖然身體很痛,但是更痛的是心…。
──一種深入骨髓,被背叛的痛…。
理智瞬間灰飛煙滅,但憑本能,身體不自覺地來到了孤獨峰…。
甫一進入熟悉的環境,便見風之痕負手而立地佇立在他眼前。
俊美的男人雖如平日般冷然,然與之相處久了,卻覺得此刻有那麼點不同,但白衣已無力去探究。
只知道,來到這裡,就如同在深潭中抓住一根浮木似的安心。
在陷入黑暗前,映入模糊眼簾裡的,是風之痕一反常態的擔憂。
──讓師尊擔憂了…,他真是個不肖的徒弟…。
※
『滴…滴…』
一陣冰冷卻又溫柔的觸感,白衣幽幽轉醒。
一張開雙眼,便見風之痕側坐在榻前,手上拿著剛擰好的巾帕,為他擦拭額間的薄汗。
白衣一下子懵了…。
印象中,他憑著最後一絲力氣出了魔劍道…,還沒能恢復理智,身體便以最原始的本能直接跑到孤獨峰了嗎?
白衣心中苦笑。
他欲伸手接過風之痕手上的巾子,卻不料被風之痕以一記淡淡地眸光一掃──
被那雙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碧眸一看,所有的不安、心虛就此翻湧了起來。
白衣的手一頓,又放回了被褥上。
風之痕話不多,見愛徒乖巧聽話,便繼續手上的活兒。
只是愈往下擦至鎖骨,白衣窘迫的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躲開了風之痕的碰觸。
風之痕眼觀鼻,鼻觀心,看著眼前一臉慘白的少年,唇都被咬得翻白了,卻還是守著自尊不願向他坦白,心裡面終究是心疼。
是遭遇了什麼變異,才讓冷靜的徒弟僅著輕裝,甚至連護身的武器都沒帶,就跑到了孤獨峰?
然而,這樣的疑問卻在下一刻,當白衣告知自己想離開魔劍道,出外歷練一番後,更加擴大,甚至染上了不安的影子。
白衣不可能輕言離開魔劍道,在代替誅天養育了白衣這麼多年來,這孩子一直是重情重義的──對他所重視的養父、師父、兄弟。
「師尊,吾想突破目前的瓶頸」
──冷靜、快意,是風之痕的劍髓,也是他所追求的劍意。然他所自認為的冷靜與快意,都在那夜被撕裂了…,原來,這都是他自以為的假象…。
「心不定,便是你目前的瓶頸,養傷更是你目前該做的。」
風之痕僅回應了這句話,便將一室的靜謐及手上的巾帕一併留給了白衣。
白衣嘆息,看來這身體的狀況,師尊也猜到了個七八吧…。
緩緩起身,褪下那沾了濁液的裡衣。然而,只是一個動作,股間便有殘留的白濁流淌,沿著大腿根部,蔓延到了小腿,下身一片狼藉讓白衣臉色更加青白。
那夜的瘋狂所留下的傷,他不想再去揭開了。更何況,這傷口有一天會結痂,結了痂便會癒合。
習武之人,受傷在所難免;與那人一次次併肩鋌而走險,在刀光劍影中,他只知道要護他周全,至於自己,受了傷便療傷,傷口總會好。
──依然無法放下對皇弟的那份羈絆,即便皇弟對他做了那樣的事。
擦掉腿間的白濁,換上風之痕為他準備的外衣,極力忽視掉身後的難受,白衣推扉而出,在風之痕柔和的目光中,與之並肩而立。
「平靜了?」風之痕問道。
「是,讓您擔心了。」白衣歉然道。
「風,追求冷靜與快意,你的瓶頸毋須離開這裡亦能突破,只要…,你能明白所執念為何。」
聞言,白衣怔然──寡言的師尊今日為他破了幾次例…,可見,如斯失常的自己,恐怕連師尊也要為他擔憂不已…。
「白衣明白。」
「為師必須離開孤獨峰一段時日,你留在此地。」說罷,一抹白影乘風而逝。
※
爾後數日,白衣照著風之痕的交代,守著孤獨峰。在寂寥無聲境界中,騷動的心亦隨之平靜。
當他集中精神,凝聚劍氣時,才發現自己從不離身的劍匣根本已數日不在身邊…。
──怪不得師尊不願他離開孤獨峰…。
異端劍應在是在那日被他留在魔劍道了罷…。
現下師尊不在,那日他來不及應諾,也算是允諾了師尊的吩咐。然而,這次師尊走得又急又快,亦未交代行蹤,手無寸鐵的自己,也只能在此等候。
※
秋去冬來,轉瞬間已過數月。
當白衣正催動己身劍氣,化作有形利刃向積雪劈去時,另一道凜冽的劍氣與之相互碰撞,瞬間滿地揚雪如塵。
風之痕欣慰道:「看來吾徒已參透風之痕境界了。」
白茫散去後,風之痕一身血衣刺痛了少年的雙眼。
白衣憂心問道:「師尊,這是…?!」
看著眼前滿臉疲憊的長者,餘光不斷掃視對方所傷何處。
「為師無恙,且勿擔憂。如今,為師包袱也算落下了。」
近期,武林動盪,天下大亂,誅天殞命,億秋年亦逃不過算計,身死邪陣,僅隔數日,昔日好友對手皆已死於非命;令他無暇再分心於小輩間的矛盾,只能先將白衣好生安置在孤獨峰,以免再被捲入陰謀鬥爭。
至於闇蹤,風之痕相信,在妖后的全力輔佐下,這名天生王者統一妖魔兩界指日可待…。
風之痕靜靜地端詳著眼前的少年,自他復仇血恨後,最擔心的依然是這孩子。
當初傳承風之痕劍法予白衣,除了盡師長的責任,更多的是對這孩子的期望。如今,白衣亦不負所望,在他離開數月裡,沉澱自我,參透風之痕精髓,這是他想見的。
風之痕看著已有所成的愛徒,沉聲提醒道:「切莫忘,冷靜易取,快意難求。」
適時放下,無所欲,無所念──隨風自在,自然快意。
白衣經數月洗鍊,心下了然,隨即垂首應是。
風之痕接著問道:「誅天已崩,魔劍道現已易主,若你不願待在闇蹤麾下,便隨為師另覓他處歸隱…,又或者,你願意替為師守住這座孤獨峰?」
這是風之痕給白衣的選擇。當仇已報,他是可以自己另覓歸隱之處,但是,一想到那日少年所展露出來的脆弱,他不忍心就這樣留下白衣去面對。也許是長輩對後輩的惻隱之心,白衣是他驕傲的徒弟,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去關心他。
存在於那兩個孩子心中的結,風之痕是明白的。但在中秋過後,當少年狼狽的回到了孤獨峰,倒臥在自己懷裡,在榻上為愛徒檢查身上是否有傷的那刻起,風之痕便明白──
這結,已是躲不過的劫──。
在為白衣檢查傷處時,順著頸部、鎖骨、胸膛、小腹一路綿延至雙腿間那沉睡的物事,滿布著連他這活了那麼久的魔物都要怵目驚心的青紫,以致雙股…,那陷入肉裡的掐痕…,讓風之痕再也檢查不下去了。
受了內傷得可能性根本無須考慮。
怕白衣醒了查覺自己已知曉他被強暴的事實,而傷了自尊,風之痕默默地為少年將解開的衣物重新穿戴好…。
而不明白風之痕話中深意的白衣,心中一震觸働…──原來…,魔父已不在人世…,那師尊戰袍染血應是為報魔父之仇所致。
他總想為魔父多盡點力,然而,卻在緊要關頭當了一回縮頭烏龜…。
對於皇弟闇蹤的在意,大過於想對魔父恩情的回報。──雖然不願去面對這事實,但,實際上卻是如此…。
思慮片刻,白衣回道:「師尊…,吾…想留在孤獨峰。」
──即便只剩自己,還是無法拋下這個與闇蹤一同成長,充滿共同回憶的地方。
風之痕嘆息道:「為師尊重你的選擇,但希望你能以自己的方式活著。要明白,犧牲無法換得一切。」
長者滿是粗繭的手,輕柔地為眼前蒼白的少年拭去腮邊的濕痕,再將為愛徒所取回的劍匣留下後,便踏上了歸隱之途…。
※
中秋,皓月如昔。
小屋前,月光灑滿靜謐的庭院,卻被突如襲來的夜風揉碎了一地照影。
須臾,一抹黑影無聲地劃開夜風,踏著斑駁的月光走來。
白衣愣怔地望向那道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幾不可微地垂了眼簾,掩蓋住了翻湧的眸光。
兩人無聲對望,白衣抬頭仰望著眼前的男人,原先扶著椅背的雙手卻因不自覺慌張改而抓緊,指骨因過於用力而泛白,所幸有衣袖的掩飾,才勉強沒拆穿他刻意營造出來的淡然。
相對於白衣過於刻意的掩飾,闇蹤則是露骨地、近乎貪婪地緊緊攫住那讓他魂牽夢縈的蔚藍雙眸。
兩人對視片刻,闇蹤率先開口道:「皇兄不願賜座嗎?」
白衣頓了頓,起身道:「隨吾入內罷」
平日這庭院只有他一人,徒弟旭言則是居於後山修練,平日無事,更是不會來擾他清修,是以,這座椅也只設那麼一張。
來者是客,更何況,這裡也曾是闇蹤習武之處,白衣更不可能晾著他。
兩人一前一後,白衣一身素白走在前頭,而身後的闇蹤一身皂袍亦步亦趨的跟著,倒像是白衣的影子般。
不過幾步之遙,卻因兩人各有心事而顯得步調拖宕。
推扉而入,藉著瑩白的月光,白衣先是引火點燃案上油蠟,傾刻間,橙黃色的燭光便盈滿原本幽闇的斗室。
闇蹤在白衣身後看著,並不就座,反而在白衣完成動作,信守撚滅手上火種後,才探臂將人攬入懷中。
來自身後的溫熱鼻息因著抱擁的姿勢,而拂過白衣的耳廓,引得他的身子一陣僵硬;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努力想撫平心中的翻湧,以致一時間忘了自己可以武力掙脫,只艱難開口道:「…放開」
就著從背後抱著的姿勢,闇蹤可見對方耳根乃至頸部早已潮紅一片,闇蹤不依不饒道:「你真捨得,嗯?」
親暱黏糊的語氣,像是在對情人撒嬌般,惹得白衣一陣哆嗦。
闇蹤這麼多年只派人暗中看著自己,卻不願踏上孤獨峰,原以為,兩人也許要形同陌路了,卻不想,再度見面,跋扈乖張的少年已悄然蛻去青澀的外殼,以沉穩低調的姿態站在自己面前。
見白衣沉默以待,闇蹤便當他默許了,自顧自地繼續道:「你是否怨本座這麼多年未曾踏上孤獨峰?」
那日風之痕對他說過的──『他若不願見你,你便不許上孤獨峰』
讓自信滿滿的王者一夕間萎靡了:他因衝動而作了逾越之舉,讓白衣漏夜離開魔劍道,連一刻也不願與他共處…,這樣的不待見,讓王者欲邁出的腳步,畏縮了。
於是,他選擇螫伏在暗中,偷偷觀察著白衣。
每日最重要的事,已不是征戰拓展勢力,而是聽取手下回報白衣的狀況。
從白衣潛心修練,遭遇瓶頸,而後突破,再到收了徒弟,這些他都知道,雖未能親眼看見,卻也打從心底為白衣感到喜悅。
靜靜傾聽著的白衣幽幽道:「吾不怨你。」
只是一時間無法接受那濃烈的情感,逃了開來罷了。
當初若非他有意縱容,論實力,闇蹤也未必能得逞。
如今,再面對這個男人,聽著他毫不遮掩表露心跡,白衣感受到內心深鎖的結,似乎已鬆了開來。
──要是當初能坦然面對,兩人或許不會分隔兩地,各自難過了吧?
而聽到白衣的回應,闇蹤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雙臂,將臉埋在對方的頸窩,眼眶一濕,淚水止不住爭先恐後地流淌了出來,沿著頸部染濕了衣襟。
白衣嘆息,卸了緊箍著自己的蠻力,轉身反抱住在自己面前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王者,輕聲安慰道:「你已是雄霸一方的魔皇了,莫要失了儀態。」
闇蹤硬聲道:「本座只是眼裡進了沙。」
早在白衣抱住他時,淚水便止住了。只是貪戀那份溫暖,捨不得對方放開罷了。──自那夜肌膚之親後,他已許久未曾再感受到溫暖了。
身高相近的兩人正面擁抱著,闇蹤抬起頭來的動作,使得唇角不經意擦過對方的頰邊,兩人鼻尖相碰,鼻息交錯。
見白衣並不躲開,闇蹤臉一側,便輕易地欺上了那淡色的唇。
艷紅的舌尖輕舔著柔軟的唇瓣,卻並不急於撬開毫無防備的雙唇,闇蹤半瞇著眼看著白衣因閉眼而垂下顫抖的雙睫,隨即便克制地離開了對方的唇,啞聲問道:「不喜歡本座這樣碰你?」
而回應闇蹤的,是白衣主動獻上的唇。
得到白衣的默許後,闇蹤便喜不自禁地以舌尖撬開微闔的貝齒,長驅直入地與對方緊緊糾纏著。
被攫住的舌,一旦失去吞嚥的功能,津液便不受控制的沿著唇角溢出,當闇蹤依依不捨地放開白衣,便是看見臉色潮紅的白衣禪口微張,唇邊還殘留來不及嚥下津液,染上水氣而迷濛的雙眸,彷彿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宮畫,刺激著男人的感官。
雙腿間的欲望因這美景起了反應,闇蹤眸色一黯,連忙不動聲色欲催動內力驅出躁動的慾念,然而,卻讓白衣早一步察覺給制止了。
早在彼此緊貼著親吻時,白衣便已感受到闇蹤生理上的變化,同是男人,不會不清楚這樣的慾望。
若換作以往,白衣肯定難堪;然而,現在兩人確立了新關係,闇蹤反而糾結著躊躇不前,讓白衣感到有些失落,於是便問道:「理由?」
闇蹤則壓抑地的答道:「本座不願傷了你。」
白衣心中一陣感動,卻堅持道:「那吾以手幫你便是」
聞言,闇蹤激動地抱緊白衣,親暱的輕咬著對方潮紅的耳廓道:「不許反悔」
白衣面色潮紅的領著闇蹤進了裡間,闇蹤主動地解下外衣,只留下單薄的褻衣及褻褲,便將兩人一同帶上了床榻,而白衣則維持一身衣衫端正,跪坐在闇蹤面前。
隔著輕薄的褻褲,依稀可見跨間聳立出來的形狀。白衣解開了男人腰上的褲帶,褪下蔽體衣物,幾欲噴張勃發的慾望便聳立在自己眼前。
當白衣微涼而長有薄繭的手覆上那燙人的物事時,男人便耐不住渴望地勾起了他的下巴,以舌尖纏繞著挑逗著,白衣因煽情的吻不自覺放慢了手上的速度,而下身原本還穿著的裡褲早已被褪去一半。
闇蹤將白衣拉起,轉而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並引領著他的雙手與之一同覆蓋在兩人灼熱的性器上快速的摩擦著,而闇蹤則時而以指甲刮搔著對方敏感的前端。
白衣被激得低喘連連,勁瘦的腰支不自覺隨著那手上的動作忘情的挺動著;而原本被闇蹤抓著一起覆蓋在性器上的雙手不知何時被放了開來,只覺下腹一陣筋攣,積鬱已久的白濁釋放了出來,噴濺在闇蹤結實的肌理上。
白衣單手撐著身子,伸手欲再探向男人尚未滿足的慾望,卻被男人翻身壓在身下,雙腿被抬高併攏,男人將灼熱的部位擠入他被併攏的腿間,仿照交歡的姿勢來回不斷摩擦著,而情欲也將絕麗臉蛋襯得妖冶萬分,幽深的雙眸緊緊鎖著身下的男人,闇蹤欺身在男人耳邊道:「再忍忍…」,便將男人韌性十足的雙腿折到胸前,欲望並未退出,反而隨著摩擦加快,如願地攀上了情欲的最頂端…。
夜,卻還漫長…。
※
當白衣醒來,便發現身上的衣衫已不知何時被換掉。
昨夜,闇蹤很克制地只宣洩了一次。在為他清理一身狼狽後,只問:「隨本座回魔劍道好嗎?…若擔心你的徒弟,魔劍道也會接納他,不用急著現在回應,明日再給答案」,便要他歇息了。
白衣撫上身旁空蕩蕩的的床榻,冰涼的觸感顯示原本躺在那位置的人已離去一陣子了,而天,才方濛濛亮。
白衣起身,披上外衣後,便往熟悉的林徑走去。
時序剛過中秋,陽光尚未穿透雲層,山間嵐霧繚繞,輕盈的身影踏著晨風,自在穿梭其中。
待到山窮水盡處,便見那人一襲皂羅孤身佇立於崖邊,神色深遠注視著前方。
這裡便是兩人的起點。
闇蹤記得那夜,下山前兩人的比試。倨傲的他不願認輸,招招見狂,而白衣毫不費力的接下了他的每一招,如風般俐落地削弱他的攻擊,卻未曾真正反擊,雖是不甘願,但當時御著風的少年,眉間飛揚的神采,確實令他難以忘懷。
白衣走向那人,與之並肩道:「你果然在此。」
闇蹤轉首與之對視道:「你的答案呢?」
被掩蓋在雲霧間的朝陽突破天際線後,淡金色的曙光穿透雲層,彷彿將男人瑩白的身軀渡上了層金粉,而輕輕揚起的唇角,如畫,惹得闇蹤一陣癡迷。
在冉冉朝日下,只聽那人道:「相守,無須答案。」
於是,在最後一個苦苦守候的中秋過後,為魔皇在冰冷的孤獨峰守了數個年頭的暗衛,終於迎來了魔劍道的另一位新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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