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的傷痕烙印 - George 心世界

【原生家庭的力量】

在我踏入婚姻的世界後，才更加體會到原生家庭的力量是如此無遠弗屆，不僅影響夫妻兩個人的相處，更同時影響我們情緒的表達。還記得初結婚時，我們夫妻兩人同在浴室，太太刷牙，我上廁所。在我眼前情景是太太隨意擠弄牙膏、馬桶蓋則是放下來的狀態，我頓時有把火升上來，因為在我的原生家庭，馬桶蓋永遠是直挺挺站好的，牙膏則是在用了一陣子後會將尾端捲起。我和太太為此吵了一架，但在煙硝火藥味散去之後，真相才浮現出來。

在我的原生家庭有兩個男孩，外加我父親，男女比是3比1。在我太太的原生家庭，男女比則為1比4，因為太太家中的成員是3個女孩，加上岳母共有4個女人。可以想見的是，馬桶蓋在男人眾多的家庭中是永遠直挺挺的站著。換到我太太家，她家的馬桶蓋永遠是放下來的。擠牙膏的方式，當然也是雙方家庭的習性不同所致。然而，這些不同的生活習慣，在婚前幾乎是難以察覺，就算知道，恐怕也得進入婚姻後才能發現夫妻間如此差異竟會引爆情緒失控。

因此，我們夫妻為了不讓這樣的瑣事影響我們的心情，從那次吵架後，馬桶蓋歸我管，牙膏歸她管。若有什麼不快，大家各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互相體諒與包容。否則為這樣的事天天上演玫瑰戰爭，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有心理學家說得好：「床上的兩個人，實際上躺了六個人。」每對夫妻都各帶著自己原生家庭的價值觀、想法甚或是感覺進入新組成的家庭，如果沒有清楚自己從何而來或斷去往事的影響力，這會讓婚姻暴露於危機之中，一旦有適當的事件，將引爆情緒而致星火燎原。

【瑞爾的憂鬱】

正因為有自覺與省思，我們夫妻彼此體諒對方，學習讓原生家庭的影響力降至最低。又加上我們同有基督信仰，願意站在聖經的觀點上彼此順服：「又當存敬畏基督的心，彼此順服。」(弗5:21)使徒保羅更進一步勸戒夫妻：「然而，你們各人都當愛妻子，如同愛自己一樣。妻子也當敬重她的丈夫。」(弗5:33)我因體會到自己藏有我父親某部份的影子，所以按著聖經所說的「捨己之道」去對付原生家庭的負向影響力。

然而，有很多人在面對原生家庭的傷痕烙印，他們選擇漠視或是逃避，以致於生活中不斷受苦，甚至人際關係紛紛擾擾，直到最後受不了才開始正視這個惱人的議題。

在張老師出版社所出的一本書，名為《男人其實很憂鬱》，作者泰瑞斯‧瑞爾(Terrence Real)正是原生家庭下的受害者。瑞爾是如此描述自己的父親艾格(Edgar)：「父親大部分的姿勢與表達，就像他的身體，很誇張、粗曠，也像他在車庫雕塑的泥人----抽象、四肢粗大但造型模糊，也像他倏忽來去的暴風脾氣，沒有特別的意圖或想法，是來去自如的野熊、夜行性動物。」(頁9)由此可見，瑞爾深受其父所苦，他的父親並不好相處，甚至充滿暴力。若再配上188公分的身高、90公斤體重、手臂寬廣、胸膛厚實，可以想見如果惹怒了瑞爾的父親只有一頓排頭好吃。

因此，瑞爾的雙胞胎哥哥列斯(Les)一向行事低調，但瑞爾卻是個敏感、常惹麻煩之人。他父親總對瑞爾說：「小鬼，你這輩子我要天天教訓你。」生活在原生家庭的陰影下，讓瑞爾過得十分辛苦，進入青春期的他，沉浸於藥物與冒險的刺激，並從中獲得甜美的解放。在青春期即將結束之刻，瑞爾的生活是每下愈況，甚至懷疑他和父親，哪一個可以繼續存活。

然而瑞爾並未因此坐以待斃，他之後念了心理學，並尋求心理諮商的協助，之後更難的事是瑞爾決定面對自己的父親，讓父親說出過往的故事，透過父子間的和解斷去原生家庭的負向影響力。若不這樣做，瑞爾仍繼承其父艾格有毒的遺產。

「還是小男孩時，我的個性吸收了黑暗與殘破的虛無，這些東西糾纏我近三十年。當別人的父親教育自己的兒子時，我父親----透過他的眼神、說話語氣和身體接觸的方式----把自己不知道的憂鬱傳染給我，當然，祖父也是這樣傳染給父親的；這是一條父子世代傳承的痛苦鎖鏈，一筆有毒的遺產。」~《男人其實很憂鬱》(頁15)

瑞爾的自白一如以色列人所流傳的俗語：「父親吃了酸葡萄，兒子的牙酸倒了。」(耶31:29、結18:2)因此，瑞爾繼承了父親憂鬱的情緒，他的父親則是繼承祖父的憂鬱，也難怪瑞爾的青春期是在憂鬱和混亂之中度過。憂鬱的情緒透過一代代流傳下來，除非打破循環魔咒，才能擁有新生命。

【與父親和解】

當過往的故事被揭開，瑞爾才更加清楚知道自己父親小時候的遭遇。瑞爾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讓父親能與他面對面的說話，也了解祖父阿比(Abe)是個軟弱且消極的男人。在美國經濟大蕭條的年代，僅有的小商店保不住，於是祖父一家人只好投靠親戚西薇(Sylvie)。寄住他人屋簷下的艾格，在分配食物上備受西薇的羞辱，通常他只能吃到小塊的雞肉，只因為他不是西薇的兒子。漸漸地，艾格終於忍受不住，當他十一、二歲時，艾格在學校成了煽動者，回到家裡則當起小偷。最後，艾格終於被西薇趕出家門。

瑞爾聽著父親的故事，給父親打氣，沒想到艾格伸出強壯的手臂把瑞爾拉過去，將頭靠在兒子的肩上。瑞爾看著自己的父親彷彿純潔的小孩，儘管父親嘴邊有濃郁的咖啡與香菸味，但這一刻仍讓瑞爾感到異常興奮，他緊緊抱著父親不放，嘴裡輕聲低語：「沒事了，老爸。」

這樣的父子擁抱，就算是我也無能做到。在我印象所及，我能做到的是為父親做腳底按摩，跟他同仇敵愾地談論政治亂象。在父親成為植物人躺在醫院裡的兩年，我已經喪失擁抱他的機會。餘下地，只有在探望他時，盡為人子還有的本分與責任。

但瑞爾不放棄地與父親和解，帶來豐厚的回報，他最後邀請躺在病禢上的艾格為自己和哥哥列斯祝福：

「願你還有你哥哥，在每一方面發揮最大的潛能。我對你的祝福是：希望你的過去，你家庭的過去，不再讓你向下沉淪。如果還有任何事情拖累你，我祝福你能趕快解放。你聽到嗎？我祝福你解放，我要你很自由、很快樂、很強壯。這就是我對你的祝福，孩子。」~《男人其實很憂鬱》(頁292)

就在祝福完後的第二天1989年9月15日，艾格安詳地過世。瑞爾持續地與父親和解，讓艾格可以了無遺憾地離開人世，同時也讓自己放下那沉重的負擔。因此，以色列人流傳的俗語「父親吃了酸葡萄，兒子的牙酸倒了」，在上帝的保證下被推翻，並與世人另立新約(參見耶利米書32:31-34)。原生家庭的負向影響力，透過和解，上、下兩代間的恩怨情仇都化為烏有。沒有和解，原生家庭的傷痕烙印依舊在瑞爾與許多人的心中隱隱作痛。然而，和解之路不易走，我們將在下文中深入探索受傷之人所走的痛苦循環以及復原十階段歷程，以便能擺脫原生家庭的傷痕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