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口，看見生命天光 文／MIMIKO（ mimiko@ms60.url.com.tw ） 隧道口，看見生命天光 921震災五週年 全景映象季 推薦今年秋天最感動人心的吳乙峰電影《生命》 影片初始，隧道裡，吳乙峰口白，寫給他昔日大學同窗的信，抒發他拍紀錄片的感觸，以及返鄉探視中風父親的心情。 「一部真實的電影，五封寄不出去的信……」 火車出了隧道口，陽光，鐵道，月台，然後飄起雨，以台語歌「走馬燈」旋律為襯底的鋼琴樂音，緩緩地，將情感拉進這部名為「生命」的紀錄片軌道中，我突然發現，自己根本離開試映當天智邦科技所在的大樓會議室，跟著吳乙峰說話的聲音，走回1999年，921地震發生當時。 我不認識吳乙峰，對全景團隊也不熟，但，我記得921。 921地震發生過後，因為分區供電的原因，總要在背包裡準備一把手電筒，當公車行經民權大橋，整個內湖區一片漆黑，倚賴車燈照亮的街道，恍惚而脆弱，行人成為燈河中泅泳的舟，整個城市卻因此而變得寧靜、豁達、認命、包容、多情而善解人意。 因為一場共同災難，意外窺見這個島嶼善美的心，猶如法鼓山聖嚴師父說的，「受苦受難的人，都是大菩薩！」 那段時間，我沒辦法與朋友上館子盡興用餐，總覺得享樂奢華盡是愧疚，有一次勉強在復興北路吃了一餐泰國菜，道別之後，我站在大陸工程大樓後方的紅磚道上，遠遠看著餐館電視正在播放的災區新聞，心頭滿是自責，總覺得該做些什麼，否則，生命就要缺角。 多年以來，我經常想起那個夜晚，復興北路紅磚道上，當時的愧疚，讓我不斷提醒自己，不能成為一個寡情的人。 之後，我有機會支援慈濟基金會希望工程的文字記錄，去了一趟集集，剛剛落成的集集國小，涼風徐徐，美術老師站在廊下，跟我描述地震發生當晚，他如何騎腳踏車衝進校園，看著傾圮全倒的校舍，想起師生的畫作埋在瓦礫堆裡，幾個學生站在他身旁，仰著頭說，老師，我們的學校沒有了。 那是我最接近921震央的經歷，同樣一個島，城市與災區，靠新聞鏡頭連結，以為鏡頭離開之後，所有悲傷跟著謝幕。 五年了，紀念有很多種方式，但絕對不是媒體鏡頭粗暴簡略掃瞄災區，說一些無關痛癢的應酬話，或舉辦一場熱鬧的演唱會，蓋一座荒唐的紀念碑就算數。 紀念，應該是靜靜的，沈澱的，跟自己的生命，好好聊一聊。 原本在花蓮玉里服務的精神科醫師陳豐偉跑到智邦上班，以他當初籌辦南方社區網路的理想性格，在網路上發起一場特別的試映會，沒有演藝人員站台，沒有媒體聯訪，原本就不寬敞的智邦會議室擠滿人，熟識的，陌生的：靜靜的，沈澱的，我身處其中，感應到莫名的溫度，原來，我們不是對921遺忘，不是對國片沒有熱情，而是，欠缺適切的動機，有心的召喚。 有人說，網路生態是台灣集體弱智的表現，但我總是相信，網路其實可以成就感人的事，或許，這一場試映，就是開始。 九份二山，幾個家庭的故事。一對到日本打工賺錢的夫婦；一對承包台電配電塔地基下包工程的年輕夫妻；兩個十五歲與十七歲到異地求學的年輕女孩；一個在逢甲大學唸書的女學生；921強震之後，他們失去小孩、父母，整個家族七個人同時喪生，或是，阿嬤牽著孫子，被怪手挖掘出來時，靠著彈簧床墊，緊緊相擁。 十五歲的女孩因為一場地震，被迫承受超過她生命長度的人間悲離，她說，有人告訴她，地震中往生的親人，或許還不曉得自己已經死去，或許還急著找他們姊妹兩人，所以她們要在山上等候，直到見到親人的遺體。 年輕的媽媽寫給地震中喪生的次女維維的信，讓我在漆黑的放映室中，幾乎要放聲大哭，我們總以為自己面臨的難關無法度過，總是誇張小小的悲傷認為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我想起今年春天那場幾乎要把台灣撕裂的大選，想起顏色不同的雙方使出惡毒的字眼要把對手置之死地，台灣不該如此醜陋，台灣有99.99％的善良基因，攪和在0.01％的泥淖中腐朽，到底有什麼意思。 這年頭太多人迷信宣傳辭藻，想要知道如何減肥如何整容如何不漏掉網路謠言與政治口水，許多人已經喪失感動與流淚的能力，只等著別人幫忙重點整理，然後，一丁點挫折，就以為熬不過去，包括臉上一顆長膿的痘痘，一個把不到的馬子，一段劈腿的戀情，或一場沒有結局的戀愛。 人要懂得感動，才會體恤別人的難處，也才懂得跟自己和解。 紀錄片中，有許多原先媒體鏡頭拿來炒作的悲慘情節，在記者的麥克風與電視台的SNG移走之後，變成收視率，成為廣告收益，但吳乙峰的鏡頭，給予人性最大的尊重與等待，「陪伴」成為支撐生者繼續勇敢下去的動力。 小小的放映室裡，啜泣聲與笑聲夾雜，我感覺自己的靈魂整個被抽離，在影片人物的生命經歷中透析震盪之後，或抑扼住嚎啕大哭的衝動，或努力溫習不斷溢出來的感動，重新回到軀殼中，人生體悟已經有所不同。 吳乙峰在影片結束後現身，他說，台灣有很多善良、高貴、美麗的靈魂，我們有自己的故事，這是一部跟自己對話的片子，如果大家認為這部片子應該讓全台灣看到，就把它當成自己的小孩，介紹給認識的人，親近的朋友。 離開智邦，吳乙峰的話，跟著我走進夜色。我的腦袋清醒著，超過七個小時，直到破曉時分，才努力讓自己入睡。 台灣有許多認真的工作者，以及許多認真過活的人，默默，安靜，低調，比起外面上光鮮亮麗的人物，他們的身影，其實更加動人。 台灣不是個選舉的島嶼，台灣人要懂得跟大自然與災難相處，全景團隊幫我們開了一條路，當鏡頭多了人類互相依偎的溫度之後，視野就會不同。 對現實不滿的人，容易發怒的人，對生命疑惑的人，對未來過去充滿無力感的人，或害怕喪失感動流淚能力的人，還有許久不進電影院看國片的人，其實，你都應該在這個即將到來的秋天，給自己的生命添一些勇敢的元素，我想，這應該是我們共同紀念921最有意義的方法了。 你可以選擇： 一、9/18～10/8，到台北總統戲院觀賞全景映象季四部紀錄片，包括吳乙峰的「生命」「天下第一家」，李中旺的「部落之音」，郭笑芸的「梅子的滋味」。場次時間表，請參考網頁： http://www.fullshot.org.tw/921/film.html 二、中興新村及在地方放映場次時間表 http://www.fullshot.org.tw/921/film2.html 三、利用智邦生活館為全景架設的捐款機制，所有款項將代收付給全景，讓全景將這七部紀錄片，帶到臺灣南部、中部、東部的社區放映。 四、如果你是學生，請吆喝同學一起來看電影；如果你是老師，請促成這部紀錄片到學校放映，或帶領學生進戲院看電影；如果你是上班族，請慫恿老闆出錢包場或捐款，促成全景系列紀錄片在校園、社區、企業體放映。只要少少經費（總統戲院包場只要兩萬五），一片乾淨的牆，許多感動的心，一股溫暖的熱情，就夠了。 五、將這個訊息在網路上轉寄，讓更多人知道這系列紀錄片，讓總統戲院爆滿，檔期一延再延，讓台北的口碑傳到其他縣市，讓院線加入放映，用網路力量包圍商業機制，共同做一件有意思的事。 【延伸閱讀】： ◎延伸閱讀 ◎今年，台灣最令人期待的一部電影 http://npo.url.com.tw/fullshot/ ◎全景映象季 http://www.fullshot.org.tw ◎【消息】來去看吳乙峰的《生命》 ◎用時間沉澱，吳乙峰的「生命」影像 這次的「全景映像季」，共推出七部作品： 《生命》　　　　作者：吳乙峰 《梅子的滋味》　作者：郭笑芸 《部落之音》　 作者：李中旺 《天下第一家》　作者：吳乙峰 《三叉坑》　　　作者：陳亮丰 《在中寮相遇》　作者：黃淑梅 《再見長寮尾》　作者：李雅芬 *（後三部僅於重建區放映） ---------- 以上轉自:南方人文電子報 設計：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