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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ce〕那一群跳舞的小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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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oletsanf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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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餘的時候，我在一個芭蕾爵士舞團打工，當櫃檯行政，工作天數不多，一個禮拜才兩天，也不是在意那份微薄的薪水，只是很喜歡眼巴巴的站在教室外，看著老師和學員舞蹈的身影，每一堂課，都像是一次舞台上的表演，總在下課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把手掌拍紅了。
最近因為和同事調班的關係，我改成了上週一和週四的班，兒童舞團來借教室的日子。
趕在傍晚六點夕陽落下的時候，為那一群跳舞的小女孩兒開門。
跳舞的小女孩兒們極瘦，後來老師規定在舞衣外加綁一件薄紗裙，穿起舞衣和裙裾來在木板地上踢踏的樣子更像是輕盈的小天使，嫩嫩的童音彼起此落的喧嘩著，長頭髮讓母親挽成規規矩矩的包包頭，跳起舞來很是俐落。
剛開始，她們總問著：「原來那個姐姐呢？」我說：「我跟她換了呀，現在是我來幫妳們開門。」
調班沒有多久，我已經和一些小女孩兒建立起友誼了。
方云是一個笑起來大方露出前排牙齒的小女生，她夠嗆的是，演被槍殺的表情一絕，只要食指和拇指伸起，對她鳴上一槍，她可以現場演得淋漓盡致：「你...你.....」一手捂住心口，一手顫抖地指著兇手，話說得十分困難..然後再碰一聲地倒在地上，猙獰的表情痛苦個幾秒，就掛點了。
真的像斷氣了一樣平平靜靜。
小女孩兒們的母親都是極溫婉的婦人，也不時帶些自家的水果零食到舞團來分享，一位母親自家種了許多白柚，有一回帶了一大袋到舞團裡來殺白柚吃，剝了幾瓣給我，第一次吃白柚，汁多又甜的口感十分特別，我吃得極小心，不讓汁液滴到了衣裳。
我坐在一個小女孩的身邊說：「來，我們一起來吃柚子。」她手上也拿著一瓣白柚吃得汁水淋漓。
「妳叫什麼名字？」
「陳瑩。瑩是晶瑩剔透的瑩。」小女孩一字一句字正腔圓地做自我介紹，還會說晶瑩剔透呢，一個不過六歲的小女孩兒。
後來，遇見了另一位小女孩兒，她說她也姓陳，我說：「妳認識陳瑩嗎？」那個和我一同吃白柚，對我說晶瑩剔透的小女孩兒。
「哎呀，她是我妹妹。」原來是姐妹呀，我恍然。
「跟妳說喔，我妹妹有時候還會跟人家說那個瑩是螢火蟲的瑩呢。」
韻文是一個十分熱愛舞蹈的小女孩兒，她母親告訴我，韻文五歲的時候就會跟著音樂扭屁股，才十歲大的年紀，就十分勇敢地跟著成人班的許多大哥哥大姐姐們跳爵士、跳Hip-Hop。
小女孩兒們跳舞的時候，我到櫃子裡找舊報紙的副刊讀，把喜歡的文章剪下來，有時候和小女孩兒們的母親話家常，在玻璃窗前和她們一同細心凝視著小女孩兒們的舞姿。
小女孩兒們要剪刀剪舞衣的線、芭蕾舞鞋的鞋帶綁不好，我蹲下身為她們打上漂亮的蝴蝶結、聽她們說F4……
上班後來變成一件極平靜而淡然的差事，小女孩兒們的身影在傍晚六點的夕陽餘暉裡閃著童稚的光，等我開門，讓她們去穿上舞衣和薄紗裙，在老師的帶領下快樂的跳一場舞。
那一次，我在一位阿媽的身邊坐下，她坐在玻璃窗前，看著教室裡的小女孩兒們用台語對我說：「我的孫女在那裡喔，那個穿白上衣的。」
「喔，原來她是妳的孫女啊。」我的目光隨著她的手指搜尋到了白上衣的小女孩兒。
她輕柔的問我：「那妳的呢？」
我一時會意不過來，呆愣了一會兒。
隨即笑出聲來，「阿媽，我是這兒的櫃檯小姐，我沒有小女孩兒在裡面跳舞。」
也許是我的黑框眼鏡顯得太老氣吧，我在心裡自我安慰。
但是，那一群跳舞的小女孩兒，那麼輕盈的舞姿、如銀鈴般的笑聲，和在我身邊用童稚的嗓音喚我姐姐的時候，卻又是那麼令我感到窩心；而當我和小女孩兒們的母親一同站在教室外，在小女孩兒們的舞姿裡遙想著日後的青春模樣，又是多麼奢心的盼望，她們能在自己的路途上，平安而無憂的長大。
那燦爛的笑容和美麗的姿態，永遠也不要被男孩子傷害。要繼續快樂的跳舞喔，當妳們愈長愈大，妳們會成為最美麗而自信的大女孩，我在心裡默默地祝福著，那群跳舞的小女孩兒。
引用網址：https://city.udn.com/forum/trackback.jsp?no=1322&aid=210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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