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得的在我推開門進入客廳時，迎接我的會是女兒一張哭喪的臉。
這種不尋常的事很難出現在女兒的身上，因為回家和我分享當天學校的情形一向是女兒最迫不及待的事，甚至於他下課一回到家，電話就直接打到公司和我嘰嘰喳喳的說。
這是考完試的隔天，原因就不難猜了。
「怎麼啦？學校有什麼事啊！」
女兒還是不發一語，一臉的難過模樣。
「那考試沒考好是嗎？」
女兒點了點頭。
「沒考好！那被老師罵了對嗎？」
「嗯~老師罵得很兇。」
呃~考得是多差啊？在心底打了許多問號的我，一下實在是轉不過來會是怎樣的成績，讓女兒今天的臉色鬱卒又無奈。
「我數學只考十幾分！」
「啊~」一手還推著玻璃門，一手也提滿了東西，耳中聽到的不可思議的成績讓我張大嘴巴就這麼走進了客廳。
「為什麼？」非常不解的我，這真的是女兒唸書以來不曾有過的分數。
「我也不知道啊！時間根本就不夠寫，選擇題用猜的也都猜錯。」
「選擇題用猜的？怎麼會呢？這應該是最好拿分的啊！」
「我從最難寫的應用題開始寫啊！寫到選擇題時時間就來不及了，只能用猜的，結果四題猜錯了三題。」
「誰教你先寫難的應用題啊！一般都是要從簡單的先寫，遇到不會的馬上跳過去，等全部寫完了再回頭來寫較難的。」
「是這樣喔！我是想難的分數比較高，先寫好後再來寫簡單的，沒想到這樣想是不對的。」
我的天啊~這樣寫時間一開始就沒有有效利用，寫到最後時間一定會不夠，女兒考這樣的成績出來，確實蠻令老師難以接受。身為家長的我當然也是很難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耳中聽著女兒唸了一堆老師是怎麼罵他的，聽著聽著，女兒說出的一句話還真是令我不免震憾了一下。
「我們老師說他最怕遇到像你這種人本教育、快樂學習的家長，還說哥哥國中會變成這樣全是因你的關係，……..」之後女兒說了些什麼，我已經沒有很注意聽了。從女兒讓這位老師教開始，我自己多多少少就有些感覺，家長會時，只要老師從我面前經過，禮貌上總是會給對方一個微笑，當我展開笑顏時，我等到的是老師一張不笑的面容，甚至是撇開臉過去，甚至有一次我到學校把書要帶回家裡時，老師更是沒理會我的到來，連個普通的招呼都沒有。
這些我都一一按下沒想太多，因為我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主觀性很強的老師，對於這樣的人通常我的處理方式就是以不變應萬變，沒想到的是老師把兒子過去的行為，從過去兒子的導師處得知後一一記在腦海裡，並把我為了改變過去特地一再學習的親職教育視如洪水猛獸，在女兒這次數學沒考好的情形下做了如此嚴厲的批判。
在女兒的聯絡簿上老師留了這些話：「XX，這次的數學考得非常糟，甚至比有數學學習障礙的孩子而去上資源班的人還要低分希望該家長重視此問題，並能協助解決之道，以免上國中，整科數學都放棄。」
唉~一次的挫敗就真的需要用這樣的比較方式來讓孩子知道自己的問題嗎？或許老師無法一一了解班上每個孩子的問題出在哪裡？但獨斷的判斷方式對一個孩子就是合適的嗎？就是理所當然的嗎？這學期開始，女兒一回家提到的都是老師這學期個性跟上學期截然不同，機車到幾乎令全班同學都難以忍受，為了這些孩子對老師毫不留情的評語，我還必須一再提醒女兒說話要留口德，就算對老師有再多的抱怨，也不應該說出那些難聽的話。
「罵我們就好了啊！為什麼要把家裡的人通通拿出來罵呢？明明就叫我們不要跟別班比，跟自己班上的同學比就好了，才說完就馬上拿我們跟隔壁班的做比較，他到底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呢？」
就像已經灌了過多氣的汽球一般，抓捏不住的開口讓裡面的氣爭先恐後一股腦兒的湧出，我突然想起考試前女兒的老師說過的一件事：「這次參加跑步的同學裡有幾個數學考不及格？」
「參加跑步的四個女生裡面有三個數學都是不及格的。」
「老師不是說數學考不及格的同學不能參加比賽嗎？那是不是不用參加比賽了？」
「還是要參加！他機車啊！每次都嘛說話不算話。」
這兩天剛好和女兒同學的媽媽大概聊了一下，才知道他女兒是這樣被罵的：「XX，你不要以為你家裡有錢就耍大小姐脾氣，ZZ比你家還有錢。」同學的母親過去交班費時都會想到班上少數家庭經濟較不方便的孩子，每回交班費總是會多交好幾倍，自從聽到自己女兒回家的轉述後，心裡也是非常不舒服，覺得自己的好意被老師這糟蹋，最近這次的班費就只交了定額的金額，老師看到之後卻問那個孩子：「這次沒有多交喔。」
這樣不得體的話就算是老師情緒失控下脫口而出，對學生造成的傷害一樣是很大的，不曉得老師本身在出氣過後對自己有多少反省的能力。如果這點自己也沒做到，那又如何讓這群孩子心服口服！
快樂學習的成績一定要好，我很想當面請問老師這樣的因果關係是怎麼推論出來的，又有什麼樣的研究數據給予支持。
女兒後來問我隔天到校時若是老師問他有沒有被罵或被打，他該怎麼回答？我真的愣住了，為什麼要這樣問我？孩子考不好，他自己都很難過了，為什麼還要被罵被打？還要因為家長沒有因孩子成績不佳加以打罵，反而再得到老師另一次的挨罵！因為這樣的家長在老師眼中就是不負責任的爛家長。
老師說就算是快樂學習成績當然也要好，成績考這麼差怎麼能說是快樂學習。老師~你真的懂什麼是快樂學習嗎？你知道快樂學習是主動的、投入的也容許有疑問及等待的自主性學習嗎
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能力去面對這群孩子，請你千萬不要怪罪快樂學習，不要把喊得震天價響的快樂學習當作是原罪。
我不會因為你說的這些感到生氣，相反的我感受到的是你的無奈、無力及惶恐，當然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會認同我說的，所以當我用了很多誇張的打罵方式逗女兒露出笑容後，我默許隔天女兒不對你說真話，當你問女兒回家有沒有因為悽慘的數學成績被我打罵時，你聽到的會是你想聽到的答案：「有~媽媽有罵我！」
如果你還想對女兒說出會不會走上哥哥曾走過的路這類的話，或者是對著其他同學一再提到其他的家人又如何，我希望你是在我或其他家長的面前提起的，這樣一來至少我們是立足在平等的地位上，你覺得我這樣的建議如何呢？當然要達成這些的前提是你在無意間自己看到或是經由轉述得知我寫的這些，我寫了就表示我已做好準備，歡迎你隨時來和我討論！
2007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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