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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手機的文化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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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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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手機的文化革命!

◎南方朔
 
最近,有件重要的事,被伊拉克戰爭和SARS掩蓋掉了。那就是手機發明三十年。

今天已成為全球最重要商品的手機,去年一共賣了四億二千三百萬支,估計今年會到四億八千萬支,在個人電腦的銷售已漸趨平緩,從二○○○年迄今,每年都在一億二、三千萬台間徘徊的此刻,手機仍然快速成長,並且多功能性也在增加,已使得「無線產業」成為繼一九七○年代末的個人電腦,一九九○年代初的網際網路後的最重要產業。最小的手機只不過一一四公克,不會重過一粒檸檬。

但一九七三年四月,摩托羅拉系統部門經理庫柏(Martin Cooper)製作出第一支行動電話時,可沒有今天這樣的局面。那支行動電話長二十五公分,寬八公分,厚四公分,像是個大靴子,重達八五○公克,差一點就有一公斤,除了機體本身外,它還有一組接收裝置重達十三點五公斤,裝在汽車裡;天線則在板金上打洞,高高的露出來。當然也有少數大老闆帶著這種電話跑,但揹著這十幾公斤的道具,可需要一個壯碩的男秘書始能勝任。因而一九八○年代初AT&T投入這個市場時,它估計行動電話縱使到了二○○○年,每年至多只有一百萬支的市場規模。

而事實則是,不但AT&T研判錯了,幾乎所有的人也都低估了它的潛力。笨重的行動電話很快就蛻變成輕便的手機,它在一九九九年已銷售二億八千多萬支,二○○○年一年即超過四億支,年增一億多支。在所謂電子高科技商品裡,手機的「無線產業」甚至還逐漸吸收電腦及網際網路的功能,成了新的整合型商品。「無線產業」的十六家主要公司在去年六月成立「開放行動聯盟」,要整合數據、聲音、影像這三個部門的標準化,今天這個聯盟的成員己達三百多家。摩托羅拉去年第四季收益三十三億美元,這都是它在三十年前所料想不到的局面。

今天的手機和相關的內容服務仍在發展中,這還不讓手機研發者庫柏滿意。他理想中的「終極手機」乃是讓它更小、掛在耳下,並和人工智能結合,當想到誰時,就可以自動撥號。但儘管這種「終極手機」還有待努力,甚至永遠研發不出來,但手機這個商品的出現、普及,以及多重功能,不但改變了產業,也改變了人。

手機出現迄今,總是間歇的會出現一些聳人聽聞的消息,例如有些腫瘤問題的研究者認為它的低劑量微波幅射可能引發腦瘤,但這種驚悚的消息雖然紛擾多年,但始終難有定論。而真正值得注意的,凡是傳播、文化,以及行為科學家等的討論;手機無疑的已對人造成了極大的改變,這些改變究竟是甚麼?它究竟是好,還是壞?

手機已的確造成極大的改變。例如日本即有所謂的「拇指族」之說。原因即在於隨著手機「短訊留言服務」(SMS)功能漸增,以及使用頻繁,一個新世代的「拇指族」已確實出現,有些用一根拇指在手機上按鍵輸入的速度,甚至一點也不輸給別人十根手指在鍵盤上敲打的速度。有人說,未來的手機族,將會成為拇指特別發達的新人種。

多話人種於焉產生

將來的新人種,會拇指特別發達,一根拇指就抵得上老人種的十根手指,這種「用進廢退」所造成的身體機能改變,或許未嘗不是好事。而比較有文化爭論的,則是另外一些課題了:例如,當人們從小到大都手機不斷,將來會不會反而養成了一種新的「多話人種」(Voluble)?另外,人們小時候就被父母勒令攜帶,當做「數位皮帶」(Digital Leash)使用,藉此遙控著子女的行蹤,這究竟是好是壞?其次,使用手機,很容易造成西方人所謂的「小團體內」(In-group)或「圈內」(InnerCircle)溝通,用我們的話來說,則是很容易形成「死黨認同」,這又代表了甚麼樣的意義?

根據近年來的研究,手機使用費率及手機用戶有著明顯的反比關係。費率愈便宜如芬蘭、挪威、亞洲四小龍等,手機用戶已達人口的八成。如芬蘭和挪威為例,他們的人從前較為嚴肅少話,但隨著手機的普及,想撥就撥,想說就說,的確已變得愈來愈多話,芬蘭甚至還有了一個意思曖昧的「諾齊亞化」的稱號,「多話」即是其中所隱含的意義之一。

除了「多話」之外,未來的人將從童年開始就被忙祿的父母勒令攜帶手機,等於在子女身上綁著「數位皮帶」,這條「數位皮帶」雖然不必然會減少子女與同儕的交往,但小孩和青少年人人一機在手,卻的確有讓他們在「選擇性的溝通」上有了更大自由,他們更容易和固定的好朋友動輒就撥個號,打屁一下或傳個簡訊,分享一個情報或一個心情。這意謂著人際交往的不對稱性將會變得更加明顯。以前沒有手機,死黨不太容易膩在一 起,人的溝通範圍會自然的變得較廣,而今死黨們卻可藉著手機而隔著距離,繼續著「甘若醴」的親密關係。它當然會使人隨時都有「他們就在我身傍」的自在感,但這是否反而延遲了更廣泛的社會化交往呢?

這種交往的不對稱性,疏的會變得更疏,而親的則變得更親,在親的這一面所造成的即是一種「過溝通」(Hyper-communication),所有的「多話」,「死黨意識」,都會在這裡集中。

手機是新型態的權力指揮棒

沒有人會懷疑手機的普及,尤其是「手機─電腦混合體」所造成的多重功能服務所帶來的方便。它可以讓當老闆的雖在天涯之外,也能即時性的處理公司業務,手機在這種意義上簡直象徵了新型態的權力指揮棒;在SARS蔓延時,手機與網路的信息服務,可以讓人知道哪棟建築物有疑似感染者被隔離,最好避過;有了手機,情人不只是個實體,甚至還隨時都可以透過手機而被呼喚出來,彼此溫暖的騷擾一下。手機增大了工作的效率,擴大了人的獨立性與某種程度的遊牧性,這或許正是差不多的國家,手機使用者裡年輕女性都是最大宗的原因,手機對她們而言,不只是時髦,甚至還是個性化與自由化的象徵。手機可以跨越空間的限制,可以讓人的即時性增加,從而讓生命本身也變得彷彿一切都更加的當下。有些特別靈巧的,甚至還可以用手機做出從前做不出來的事。二○○○年菲律賓總統艾斯特拉達涉嫌貪瀆,他的政敵們在抵制及動員上,即透過手機的網路而進行。手機的網路信息裡充斥著反艾斯特拉達的簡單口號及示威通告。當然更別說手機還發展成一個龐大的飾物體系,變成一種裝飾佩件,手機是數位化,流動性的時代最重要的工具和象徵。

對於手機的正面及方便意義,其實已不必多加贅言。值得人們費心的,或許乃是手機所造成衝擊意義。人類的身體、行為、規範,無一不是某種被科技或制約所造成的結果。「手機文化」到底改變了甚麼?

除了「多話」、「死黨認同」造成的「過溝通」外,這種「過溝通」,在形式和內涵上,可能都將趨於簡短和具有更多選擇性。近代早已有學者指出,網路時代,表面上是訊息更加無限,但事實上則是「我自己需要的信息」已更加明顯。這也就是說,人們的認知將會透過這樣的選擇而更加侷限。人們只和死黨親密交往,只看想看的訊息,而把不想交往和不想知道的排拒在外。「過溝通」和「不溝通」或「溝通不足」,乃是一體兩面,而手機的「過溝通」,在這個一切均信息化,甚至新的語言都開始信息化的時代,它在反映情緒、心情、情境、隨機式的感想等方面可能較易突出並被大家喜歡。這是否等於更加認知性的,廣泛而綜合性的溝通將更趨減少呢?換個角度言,這是否意謂著碎片式的、斷章式的、聯想式的交往將更趨明顯呢?當代人的書寫、想像、語言模式都已趨於簡訊化和碎片化,它具有某種細緻的感性,但少了某些縱深。手機是否會讓這種趨勢更被強化?

竊竊私語被暴露在第三者面前

此外,許多人可能都有過這樣的經驗,那就是在某個公共場合,如捷運列車上,某人的手機響了,那是一通「私人」電話,但卻發生在「公共」的空間裡,他們的竊竊私語被暴露在許多個不相干的第三者面前。這雖是小事,但卻涉及許多課題:我們是否必須發展出另外一種「聽而不覺」的新機制,以免成為某種意義的「偷聽者」?或這是否意謂著「公」「私」的某些界線已變得模糊?或是手機已必須有更多「禮儀」?或者這代表了在公開場所藉著手機而情話綿綿,就和大庭廣眾下的摟抱親嘴一樣,已成了某種新型態的例行化表演,不必再大驚小怪?這種「公」「私」界線的打破,是否意謂著人們的行為已隨著手機的「脫脈絡化」(De-contexturaiton),而使得從前所有因為「社會脈絡」而形成的規範也將因此而消失?我有次坐捷運,有個年輕女子在手機裡大聲談戀愛,不聽都不行。旁邊有個老兄大概聽得太入神,露出某種奇怪的笑容,結果被罵說:「偷聽甚麼?這是私人電話◆!」我忽然警覺到自己已太過老朽,因為一種不同的文化與人際型態業已誕生!

手機文明業已出現,它不只是普通的商品,也不只是利基龐大的「無線產業」的一環。手機彷彿像某種具有生命的物件,已悄悄的鑽進了人們性格與行為的縫隙裡,在給人方便時,也正在重塑著人,以及改變著社會,不管我們喜歡或不喜歡,或許都該問一下,當手機日益變成人們身體和生命延伸出來的一部份,它究竟會把人改變到甚麼程度!

5,3,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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