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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12 中國時報
動亂半世紀 樂園變荒原 喀什米爾 印度淌血的傷口
張慧英/喀什米爾報導
前言:像一隻裝上翅膀的古老大象,雖然得到了新的動力,但印度在全力起飛的同時,也必須承載許多長久而複雜的問題,喀什米爾便是其中之一。
數十年來,喀什米爾一直是南亞火藥庫之一,喀獨運動及暴力衝突也不斷為整個區域安定投下陰影。要正確評估印度未來的發展,喀什米爾問題是必須一併考量的變數。本報記者走訪喀什米爾首府斯里納加、冬季首府查摩,是台灣媒體首度實地而全面地採訪喀什米爾,從各個角度探索喀什米爾問題。
印度是世界最大民主國,喀什米爾卻像在戒嚴,到處是士兵、槍械、鐵絲網。這裡也是印度,卻是很不快樂的印度。
半個世紀以來,始終是個不斷淌著鮮血與憤怒的傷口。如果導致問題長期難解的因素繼續存在,印度在政治外交的成長恐將不斷遭遇干擾。
那些因素呢?首先是立國精神的衝突。印度標榜世俗多元,若讓喀什米爾因宗教理由分離,無異否定自己的核心價值,甚至導致國家分裂。巴基斯坦則自許為南亞的回教祖國,喀什米爾的歸併將彰顯立國的核心價值。
以暴制暴 逾五萬人死亡
其次是治理方式。印度強硬的手把喀什米爾抓得牢牢的,形同軍管,大量駐軍嚴密監控,政治權力受限,官僚貪污嚴重。雖曾應允公投,但從沒兌現。印度的民主、自由、人權到此地就「一國兩制」。積怨之下,好戰團體自一九八九年起展開暴力行動,這塊世外桃源自此陷入流血動亂,至今已至少有五萬人死亡,在印度各地的破壞事件更是層出不窮。
另一個更深層的理由,是印度對他人苦痛的冷漠。種姓制度讓人視差異為當然。每天看得到的窮人都一直被視若無睹了,喀人又怎會得到不同待遇?
因此雙方的認知很有差距。印度把問題都歸咎於巴基斯坦。印度全球戰略發展特別委員會主席薩布拉曼亞就認為,喀什米爾人愈吵,得到的中央補助就愈多。只要那二成主張獨立的人願意在民主體制下和大家一起生活,問題就解決了。不過,「喀什米爾當然要留在印度裡面」。
喀人也意見不一。反對獨立的,如喀什米爾BJP黨副主席兼發言人歐姆(Hari Om),就認為這是宗教問題,目的是把回教「聖戰」打到印度全國乃至全世界。查摩非政府組織Panun Kashmir主席崇顧(Ajay Chrungoo)分析,巴基斯坦有三項意圖:利用喀什米爾作為伊斯蘭運動東進的跳板、掌握珍貴水資源、控制整個區域的地理中心。至於主張獨立的,如國家陣線主席肯恩(Nayeer Khan),則強調他們是為了自決而戰。「我們不支持死亡,我們要的是和平發展。」
印度教徒多的查摩,以及佛教徒多、蒙古種的拉達克主張留在印度,回教徒多的喀什米爾谷地與斯里納加,意見則從重建統一國家到自治都有。種族上,真正的喀什米爾人不到二五%,而且不是全部主張獨立。
厭倦流血 悲情大地覓生機
不過,現在幾乎沒人想併入巴基斯坦了。從事政治運動的康恩(Liyaqai Ali Khan)指出,大家看出巴基斯坦不誠懇,此地的生活與經濟又受創慘重,「喀什米爾人已經不想再為好戰團體拿槍了」。他主張走務實路線,印度畢竟是民主體制,留在印度是比較好的選擇。聯邦國會議員辛格(Chaudhary Lal Singh)也說:「你看巴基斯坦連自己人都沒有給參政權。」
雖然意見不一,但唾棄暴力厭倦流血,卻是大家共同的心情。在美國反恐壓力下,巴基斯坦總統穆夏拉夫不再支持好戰團體,並宣示反對喀獨,暴力事件兩年來已有減少,觀光客也回流。國大黨喀什米爾黨部發言人凡比爾(Abdul Gani Vabil)便很稱許穆夏拉夫的勇氣。而印度總理辛赫三月首邀政治領袖舉行圓桌會議,五月將再度舉行,也踏出對話的第一步。
喀什米爾近來推動建設,除軟體產業外,並對投資提供十年免稅優惠。電力暨工業發展部長左拉(Rigzin Jora)表示,電力是所有建設的基礎,喀什米爾八○%電力仰賴德里輸送。現在已決定興建兩座大型發電廠,二○一一年將能自給自足。
印度的經濟飛躍,讓喀人更覺被剝奪了成長,也更加渴望和平。這塊受創的悲情土地,正努力為自己尋找一個新的機會。
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